悠扬的陶笛声响起,《故乡的原风景》,本是令人陶醉,可是何澍瞥了瞥那刺眼的来电显,便一脸的便秘相了。
“诶,帮我接电话,说我被领导叫去训话了。”何澍冲同事王东晓说道。
王东晓一脸的贱笑,接了电话就出卖朋友,“喂,杨师兄您好,我是何澍同事,比他小两级的魏晋所的,张老师的学生……诶您好您好,杨师兄我以前听过您的课的……啊,您问探微啊……”
何澍顿时觉得所托非人,忙做口型“说我被领导叫走了!”
“啊,何澍说他被领导叫走了”
……
遇人不淑!
何澍一个佛山无影脚踹飞王小贱人,夺过电话忙不迭的解释加掩饰:“师兄师兄师兄,我上厕所刚回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逗你玩呢,他就陷害我……就是他陷害我,全所上下谁不知道我敬您如昭昭青天佼佼明月,我哪敢骗您啊……什么?今天?现在?领导找我有事呢……晚上有应酬……别介别介师兄,我保证晚八点前到你面前报到。”
挂了电话,何澍连对损友施老拳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坐在转椅力,无精打采。
另一个名叫夏彬彬的挺漂亮的女同事踩着高跟鞋,端着个紫砂壶坐回自己位置上说:“小王你逗他啥不好,非拿这事跟他开玩笑,你不知道咱们何大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那帅哥导师么?还有我说你何少啊,姐姐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没见过在职研究生怕导师怕成你这样的,真真奇葩年年有,因为你年年不毕业。”
何澍长吁短叹,懒得搭理这一屋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回想了一下电话里杨静训的语气,决定还是别开车了,C市到S市,不远不近,三百多公里,还是保存点体力,今晚指不定怎么挨折腾呢。
点开网页,却发现C市到S市的动车高铁都没座了,这才想起来,今天周五,短程运输客流量暴增,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火车站铁定爆满。唉,老天爷你玩我呢呀。
何澍在绿皮火车和长途客车间犹豫好半天,最后决定扫了张高铁票,然后在路边买了个小马扎……
逛荡到学校时,早已华灯初上,何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到文科楼前,很不幸的发现杨静训办公室的灯没有亮——原指望在办公室里他杨大教授还能收敛点,这下彻底没戏了。何澍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腿千般不愿万般不甘的向杨静训家走去。
杨静训就住在学校北边的小区,这一小区一半住户都是学校教职员工,还有四分之一是学生租房,另外四分之一住着各色饭店、超市、KTV、网吧工作人员,总之吧,这小区就是被学校养大的。
杨静训住六楼,不算阁楼还有一百四十平,学校的集资房,全款下来没比装修贵多少,偌大的房子只有杨静训一个人住。所以当何澍敲开房门时,不出意外的看到里边的客厅颇为零乱。
杨静训满脸不悦,“最后一班高铁也不至于这个时辰才到吧?”
何澍耷拉着脑袋说:“先去的你办公室,谁知道你这种皓首穷经目不窥园的立地书橱也有不坚守岗位的时候啊。”
杨静训笑着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少贫嘴,先去洗澡,我给你把饭菜热了。”
何澍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浴室,一路不断的为自己默哀——洗澡,看来今晚这层皮是保不住了……
慢吞吞的洗完澡,下楼来就发现餐桌上两菜一汤外加两幅碗筷,“师兄,你也没吃呢?”
“废话,等你。”
何澍低头坐下,心里还是有点小欣喜的。
结果刚刚端起碗,杨静训连个开场白都没有,就直奔主题了,“何澍,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没顾上管你,你就忘了自己已经博三了,是不是?一节课没上过,学分凑不齐,论文论文没着落,发表论文也一篇没写,现在居然连我的作业你也敢拖欠了,你还想不想毕业了你?”
何澍耷拉着脑袋,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跟他提论文,比最怕还要怕的,就是这个提的人是杨静训,“我……我工作忙,我们地方研究所和你们高校不一样,乱七八糟的屁活多着呢,评职称的文章又多……”
“行了,每次都这几句,你还能有点创意不?怪不得你论文写不出来,连编瞎话都没点创新精神。快点吃,吃完咱们再算账。”
这顿饭还怎么让人吃……
其实,博士两年半,何澍一件事没完成,还真不是他放任自流为人懒惰,他这几年先是结了个婚,作为何氏财团总裁的小少爷,父上大人非但没逼着他找个门当户对生意伙伴家的千金来场政治婚姻,还格外体恤他,任凭他相亲相了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他倒好,过了还不到十个月就离婚了,原因是女方出轨,父上大人当然知道,深层原因不是女方已出轨,而是男方要出柜……
以上种种不足为外人道,这要是还能考外语、修学分、发表论文、准备答辩,那才叫不正常。
两人再没说话,吃完之后,杨静训起身,“收拾好了,去书房。”
何澍又慢吞吞的收拾碗筷、洗碗,最后还附赠了个厨房大扫除。
然而,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何澍蹭进书房,杨静训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把手写稿敲进电脑,他们专业的人都有这毛病,论文都得落在纸上才写得出来。
何澍看着杨静训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陪着休闲裤,衬托出精壮又显瘦的身材,不禁咽了咽口水。可是被电脑屏幕照亮的那张严肃的脸,却又让他感到无限的压迫。
何澍硬是没敢坐。
就这样站了整整二十分钟,腿都开始发抖了,杨静训才翻完最后一页手写稿,收拾了稿子,却不抬头,左手中指推了推细框眼镜,随意的问了一句:“说吧,我论文什么时候写?”
“已经……在写了……”
“什么时候交?”
“……下月。”
杨静训终于抬起头,“你上个月就是这么说的。我认为,作为导师,如果我再不采取点措施及时有效的督促你,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任。”
……
杨静训站起身来,走到何澍面前,五厘米的身高差,压迫得何澍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师兄,我……”
杨静训回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尺长、一厘米厚的红木戒尺,“你叫我什么?我比你大四届,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管我叫‘师兄’?嗯?”
“老师,老师,我保证下月一定交论文。”
“上次你怎么跟我保证的?先把这个月的帐了了。”杨静训右手抄着戒尺,解开左手衬衫的纽扣,又把戒尺交在左手,解开右手的纽扣。
杨静训不自觉的又咽了口唾沫,这个动作,太特么帅了。
“转过身去,手撑在墙上,俯身45°!”杨静训的声音突然冰冷起来。
一句话,就足以令何澍血脉贲张。
【注:称谓问题。楼主的学校从前只要大四届,就得叫老师,后来由于全民读研,就变成大七届叫老师。所以何澍是可以管杨静训叫师兄的,但问题是,杨静训是他亲老师,而且正在发脾气……】
他照着杨静训的吩咐做了,臀部自然而然的翘了起来。他早就被这帅哥导师收拾得没了羞耻感,剩下的就只有与日俱增的恐惧。
“上次你自己保证的,一个月内交论文,超出一天,一下戒尺,我给你算了,一共二十八下。规矩不变,不许躲、不许出声。”
话音刚落,红木戒尺就带着风声落在何澍臀上。
“啪啪啪啪!”从腰际以下开始,一直到大腿上方,每一寸肌肤都不会放过。
何澍疼得双腿打颤,却也只能强忍着不敢动,不敢喊。S大古籍所上下,连老师带学生一好多号人,谁人能想到,那个文质彬彬,总是带着温和微笑,从来都不会发脾气的暖男杨静训,竟然还有这样严厉可怖的一面。何澍深刻怀疑,这人三十多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啪!”
“啊!”
杨静训一戒尺狠狠的抽在臀峰上,何澍猝不及防,惨叫了一声,差点跪了。
“挨打你还敢走神?!”紧接着又是卯足了力气的几下,全部抽在臀峰上。
何澍疼得青筋暴涨,扑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知道,最后那几下狠的,是罚他叫出声了。
戒尺抵在了腰上,“从今天开始,到你交论文,一天一下。现在开始写。”
何澍又喘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老师,我都这样了,还怎么写啊?”
杨静训扬了扬下巴,“跪着写。”
何澍盯着他眼睛,要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好在杨静训也没坚持,又坐回电脑前,却是就手拿起一本《殷墟书契考释》来翻,一边翻一边说:“你的那篇文章《随国考》,需要的材料我这都有,现在就开始吧。”
何澍无奈,忍着疼痛挪到书架前,先从期刊翻起,这篇文章的资料他本来已经收集齐了,就差动笔。他将需要的文章一篇一篇抽出来,不一会就摞了一尺多高,然后站在桌子前开始翻看。
先前他时不敢坐,现在则是不能坐。
家中杂事多,父母抱怨多,单位麻烦多,同事应酬多,勾心斗角,鸡毛蒜皮,林林总总,出了这象牙塔,离了这三尺书桌,想踏下心来写篇文章有多难,何澍、王东晓、夏彬彬他们深知其中之道。能站在杨静训面前,借着一豆灯光,借他一方净土,何澍浮躁的心渐渐踏实下来,看了几个月也没点思路的枯燥材料仿佛也于顷刻间融会贯通。
直到杨静训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让他早点休息,何澍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整整站了三个小时。
双腿早就僵直得没了知觉,杨静训抬起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搂住他的腰,扶着他进了客卧,又给他找了睡衣,最后拿了管药膏放在床头,说:“睡前必须涂药,不然我给你涂。”
何澍的脸当时就红了,心中琢磨着,这杨静训研究生的时候交过女朋友的,后来怎么就空窗了这么多年呢……
见他不说话,板着脸整整一晚上的杨静训终于放温柔起来,就如平素老师同学看到的那样子,令人如沐春风。杨静训蹲在床前,一手抚着何澍额头说道:“明天周末,这两天就住我这吧,好不好?”
杨静训的导师,泰山巨擘老爷子的口头禅就是“好不好”,作为老爷子的得意门生,杨静训自然也在继承老爷子严谨的治学态度的同时,继承了这句口头禅,只不过,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明显就是不容抗拒的意味。
明天单位有饭局、后天家里安排相亲,可是何澍还是想都没想的说出了个“好”字。
杨静训满意的拍拍他的头,“必须上药,明天验伤。”
杨静训转身离去,满身书卷气,留下一室芳华。
【原创 】训诂(师生、温情训诫 、腹黑VS作死)(一) 作者:贺兰紫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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