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方家的族中上下，唯有他的先生站在他这边，为他辨明清白，也只有他的先生可以将他从方家手里救下来。
过了一会儿，季亭岚听上面没了动静后又悄悄抬起头，这次方晏阁倒是没用戒尺打他了，显然是在等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最终思索了半晌，他还是没能说出些什么来，毕竟他家先生刚才这么明示暗示他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方晏华的意思呢。
而对于方家家主，季亭岚不知晓，但是作为亲弟弟的方晏华怎么不知道方晏阁的意图，他在这个哥哥手底下挨训的日子可不算少的。
毕竟方晏阁问话一贯秉承大一棒子给个甜枣，再给来个更狠的做法，在他心里可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了，因为这样你就会一直面临下一个更狠的惩罚。
此刻方晏阁又将那杯喝了半杯的茶水端了，对于现在见到此种状况他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堵了他一下，心梗得难受但又发泄不出来，着实让人心累，就像是一块洁白的绸缎出现了格格不入的污渍一样。
虽然方晏阁早在他弟弟动手的时候救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但现在还是忍不住斜了一眼恭恭敬敬在他旁边站定的方晏阁，并且带有一种似有若无审视感。
那意思似乎是再说：‘你平常不是挺受用的嘛，如今怎么这么不乐意了？’之后他顺便还瞄了一眼还在看戏了盛楚瞻。
末了还是方晏阁发问季亭岚道：
“我今天只问你一件事，这次的事情可还是与九千岁有关？”
听见问到的是九千岁，季亭岚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心里想着难道是方晏阁知道了些什么消息？
他掩饰掉忐忑不安的脸色，故作平静地道：
“回师叔的话，此事全是暮云的一己之私，并未与九千岁有牵连。暮云也甘愿受罚。”
季亭岚虽有猜测方晏阁知晓今日之事，但他还是选择再次隐瞒，因为他还是又一丝希望的。
若是方晏阁已经掌握他和九千岁关于此事的确凿证据，他怕是不会在这里，在这个地方见到这方家家主方晏阁了。
而站在一旁方晏华，在听见季亭岚还是一贯的说辞后，确实恼了起来，
这种话与他说说便罢啦，现在对着方晏阁又是这样的说法，如若不是他真的知道情况是怎样的，还真有可能会相信季亭岚的谎言。
思及此处，方晏华阻了方晏阁的动作，自己上前去，带着愠怒冲跪在地上的季亭岚道：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的。”
说完后他就对着方晏阁跪下来，接着说道：“兄长，是君怀管教不严，还望兄长赎罪。”
方晏华早在今晨就知晓了季亭岚所做的全部事情，个中缘由还是由兄长告诉他的，没想到季亭岚到现在了还在隐瞒。
“君怀，人虽是你教的，但错是他犯的，你为他承担的不应该是惩罚，而是引导，所以，我要罚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方晏阁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弟弟，这次也不让他站了，扯了一把凳子让方晏华坐着，然后再对着坐好地方晏华道：
“看来今天早上你同我说的也不全然是对的啊，他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你如此爱护吗？又哪里是真正地认你做先生呢？”
“兄长，对于他君怀心中自有考量，至于此事，他既然做错了，那便必会受到惩处。”
方晏华知道外人是如何看待他与季亭岚关系的。他从来只知道清者自清，没有的事任凭别人如何说去，他都不会在意。他心里也清楚季亭岚对自己绝没有坊间传闻中所说的什么背叛，诬陷，什么踩着他方家上位，季亭岚对他是绝对恭敬的。
只是，有些时候他真的看不出来他这个学生究竟是想干什么，他也问不出来这个学生真正藏在心底的东西，即使他是这个学生的先生。
对于现在兄长所说的看法，他只当是兄长被季亭岚欺瞒的一时失言罢了。
“行，你既然选择信任他，那就得好好改改这坏毛病，你平日里那一套就不要在这里用了，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教他规矩。”
方晏阁看见还在护着人的弟弟，心底生出些无奈。
而一直跪着的季亭岚听见了先生所说的，心底里生出些暖意，他是知道的，先生一直以来都是相信他的。
虽然他知道自己待会儿可能会受到不知何等严重的惩罚，但是一想到他先生为自己并未因此放弃他，他也生出些许勇气来面对了。
过了会儿，方晏阁从里间带来几本册子扔在了季亭岚的面前。应当是从刚才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那群人里整理出来的。
季亭岚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地上的册子，上面个图案他好似在那里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而这几本册子分明就是为他准备的。
“拿起来看看，想想自己到底做了哪些事，哪个是该做的，哪个又是不该做的，一一想明白了去，我明日有事来不了，君怀你到时再仔仔细细给我询问清楚。”
“哪个该罚，罚了多少，也一并写了书信交予我。”
方晏阁一边说一边示意盛楚瞻收拾东西，他们今天晚上是不会在这里歇息的，本来方晏阁就是为了方晏华的事情来的，既然人已经平安无事，天色又这么晚了，还是要让人好好休息才是。
“我们也待得够久了，也该歇息了，君怀，这件事情你好好给我盯着，若是敢罚的少了轻了，那我就亲自来。”
方晏华听见方晏阁得嘱咐，他自然清楚这是他兄长又怕他心软给人轻而易举放了过去。
待到方晏华将人送走，才知晓此时已是三更天了，难怪方晏阁要回去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季亭岚手还拿着册子，脸上还有些发麻刺痛，身后那处的伤也痛的厉害，脚也是跪的发麻，此时下面的垫子他是一点用处也没感受到了。
但是这些疼痛都不足以让他比想起这些册子到底是什么来的更刺激。
这些是他在搭上九千岁之前他所做的所有准备事项，包括什么时候可以遇见九千岁，什么时候又可以和九千岁亲随攀上关系，哪个和九千岁关系更近，什么都有。
可由疑问的是，这些东西他虽然有做过，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写成册子来记录的，这种留有祸患的事情他才不会做，那这又是谁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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