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国的第三个月,拉到了第一笔投资,着手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很小,当时也只租了个几百平米的一个楼层,十几个员工,但我满足的很,觉得这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后来到了六月,一场经济危机席卷全国,我这家本就根基不稳的小公司自然成为了资本掠夺的牺牲品。
近半年无所收益,渐渐的人走的越来越多,只剩下零零碎碎几个当初和我一起创业的老人。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刚开始和我一起创业的成烨告诉我,宵臣集团的总监想和我见一面,今晚在威海酒店,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想都没有想就答应这场饭局。
偌大的酒店包场里,一桌子的男人,表面上西装革履,实际上各怀鬼胎。
小叶快来,中间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热情的招呼在我坐在他身旁,我认识他,他就是宵臣集团的总监夏天河。
我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宵臣本有意投我们,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搁浅了。
那时他对我就是一脸不怀好意,另人作呕的很。
可是如今的局势我无法选,我只好故作笑意地坐了过去。
刚开始,气氛还算和谐,无非是你夸我一句我回你一句的商业互吹。
在这些“成功男士”的酒会里,我倒显得格格不入 。
喝着喝着,夏天河的手看似无疑地触碰到我的手背,还对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心中的怒火顿时溢满了胸腔。
我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在我身上,我忍着掀了桌子的怒火说到,我去个洗手间。
我去了洗手间,洗了很多遍,还是感觉脏,觉得恶心。
我看着梳妆镜前的自己,精致的妆容,淡蓝色的长裙,这还是我吗。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叶佳啊叶佳,这几个月是到底是磨砺了你的锋芒,还是遣散了你的骄傲。
我回到了包间,拿起桌上的酒一把泼向主位胖头大耳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接下来可想而知,我错失了这个能救我于水火中的投资,也在这个行业逐渐树敌。
不到一个月时间,我经营的第一家公司就已经入不敷出,原本跟着我的人,也渐渐走的差不多了,我看着空荡荡的楼层,没有一点人烟气。
我最终沦为资本的炮灰
我顿时感觉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太不值得了。
我想起了顾祯言,如果他在,是否会嘲笑我当初的无知。
后来,我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我回到了家。这是我赚第一桶金时在此帝都买的一个仅仅80平米的两居室,兜兜转转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却只剩下了它。
我在楼下便利店搬了一箱的啤酒,回想着这一年的酸甜苦辣,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如果当时我没有执意要回来,现在的我该是什么样子。
之后的好多天,我喝醉了便睡,睡醒了就再喝,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昨天喝着喝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头疼的厉害。
“谁啊?”
我极其不耐烦的问道,按理说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来找我。
门口人没有回答,但敲门声还在持续,我已经属于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就算是入室抢劫的也就让他抢吧,劫财劫色也随便他,我想也没想把门开了。
室外的强光刺的我眼睛生疼,我虚着双眼抬头看去,看到顾祯言清晰明朗的五官时,我大脑是处于死机的状态。
“顾…顾祯言?”
我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这时候他不应该在美利坚享受春日温暖的阳光,怎么会在这里。
“不请我进去坐坐?”
顾祯言一只手插进黑色的风衣里,另一只手刚准备推开我进去,我死死地杵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想着那一地的狼藉,和我一个星期酗酒的状态,我断然是不敢放他进去。
这几个月,见过那些黑白通吃的商人,也领略过他们的阴险狡诈。
但只有面对顾祯言,我内心深处的畏惧是那么真切。
顾祯言看了我一会,我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乱糟糟的头发,穿着单薄的吊带,甚至近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了,我没有敢抬眼看他的神情。
“家里…有点…”
没有等我说完,他便推开我径直走了进去。
沙发上,地上,餐桌上,柜台上……都布满了我这些天的酒瓶,我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情形会是什么心情,是暴怒,还是失望
可是这些我不得而知,顾祯言是最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也许上一秒还在和声细语的和你讲道理,下一秒就会拎起你抡起皮带,他的心情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他双手叉在解开的扣子的风衣里,环顾了四周,最后那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胆怯。
“去洗澡。”
“啊?”
“脑子清楚了,我们再谈”
我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看到他凛冽的目光和随时可能摔瓶子的样子,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万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我乖乖地去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走到了浴室。
等我洗完澡,来到客厅时。这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那些堆砌在四周的瓶瓶罐罐现如今都被扔进垃圾袋里了,连同箱子里仅剩的几瓶啤酒也是如此。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顾祯言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我。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顾祯言你到是说话啊。
“呃……你喝水吗?”
他没有理我,捻了捻手缓缓地开口。
“这几个月过的怎么样”
“呃…嗯,蛮好”
“真的吗?”
顾祯言沉着脸站起身,拎着一旁黑色的垃圾袋朝我走来。他站到了我面前时,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轰隆”
顾祯言把手上的垃圾袋摔在了我面前,里面零零散散的酒瓶也随之落地。
强大的气场加上显而易见的愤怒,我的身体颤了颤。
“这就是你说的蛮好。”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梦想?”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理想抱负?”
顾祯言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每一句都直戳我内心。
我输了,我输的一塌糊涂,或许他是对的,我把这一切想的太天真太容易,总以为自己一腔热血能抵挡世俗的不公。
“我试过了,没有用的,我斗不过他们。”
这么多天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我蹲在了地上,眼泪哗哗如流水似的流了下来。
这些天,我哭不出来,酒一瓶接着一瓶,内心却似堵住了一般难受,胸腔积累的委屈不甘无处释放。
可是见到他,我却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我多想他上来抱抱我,只要一下,我就满足了。
顾祯言只是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沉重的叹息声又一次响起。
“去床上趴好”
我没有过多的惊讶,如果他知道我这些天的颓废与堕落而无动于衷的话,他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祯言了。
我拖着脚步慢慢走到房间里,床单上还有我昨天洒掉的啤酒。
我等了好久好久,顾祯言都没有进来
这一定是我此生最漫长的15分钟
只是我不知道这也是顾祯言最漫长的15分钟,他站在阳台的天台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我印象里顾祯言是不抽烟的。
只是后来顾祯言也告诉我,他确实不抽,因为这烟是我的。这几天,我心情低谷到了极点,自然是怎么解愁怎么来,但是我实在受不了香烟的味道,抽了几根就不抽了,随手放在了阳台上。
至于顾祯言,他说,他气急了,怕打坏我,所以抽了几根平复了一下心情……
虽然说事后我确实很感动,但挨打的时候我根本感觉不到他心情平复了多少,一定是这烟后劲不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顾祯言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了床上,小腹底下还主动垫了一个枕头,我想这一定是我挨打最乖的一次。
顾祯言的瞥向我,自上而下地打量了 我一会
“瘦了”
我摸不着头脑,但也确实听出了顾祯言声音里的心疼。
顾祯言解开皮带,几个月后又一次听到皮带在空中呼啸的声音,不知道是苦涩还是欣喜。
“啪”
顾祯言的皮带落在了我的睡裤上,衣服上的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了下去。
“脱掉”
我跪起在床上,乖乖脱掉了本就单薄的睡裤 随后我颤巍巍地看了他一眼
“继续”
我红着脸颊把内裤拉到了大腿处
顾祯言上前一把拽下了我的内裤,扔到了地上。“嗷”我感觉双腿间一阵清凉,不禁轻叫了一声
只是我还没有从羞耻的状态里缓过神,顾祯言的皮带就已经落下了
“啪”
痛,和以前一样痛。不,是比以前更痛了。
“感觉怎么样”
他是在问我打的感觉怎么样吗
“啊?”
“啪”
“我问你感觉怎么样”
“啪啪啪”
“嗷~啊~疼”
“我问你堕落的感觉怎么样?”
“啪啪啪”
“舒服吗?”
我含着泪摇了摇头
“没人管的感觉好吧,想干嘛干嘛”
“啪啪啪”
“当初是不是就想着骗我说回来创业,然后放飞自我”
“我没有”
“啪”
“你没有,呵,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干嘛”
“啪啪啪啪”
我身后已经红肿了起来,顾祯言每打我一下便训一句,只是今天我莫名感觉这样真好。
在这凉薄的俗世,有一个人在乎你的冷暖,约束你的行为。
而且刚刚好这个人是你的爱人,更是那个爱你的人。
可是我没想到我美好的遐想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顾祯言底下的话激怒了。
“和我回去,我养你”
我感觉我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生疼
我养你,呵呵……
我是骄傲的,纵使我输了一塌糊涂,我也断然不会就此妥协,顾祯言说养我,我感觉我的尊严和骄傲被他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心中一股怒气毫无缘由地燃上心房
“顾祯言,你休想”
我恶狠狠地说道。
“啪啪啪啪”
“你在说一遍”
顾祯言的语气已经冷到了极点,但是我已经全然不怕了,我绝不会让他践踏我的骄傲。绝不。
“你休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数十下皮带,我感觉我痛的要窒息了,可是我硬生生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一股血腥味在嘴边散开。
“叶佳,你赢了。”
顾祯言丢下了皮带,瘫坐在了床上。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无力感,也慢慢开始后悔刚刚对他的态度。
也许他只是想带我回去,也许他只是想保护我,只是我敏感自大的脾性曲解了他的用意。我后悔了,我不该这样对顾祯言,那个教会我沉稳内敛,告诉我人情世故的男人。
我趴在床边,艰难地用手勾了勾他。
顾祯言看了我好一会,被我触摸到的手颤了颤,淡然的开口。
“我知道你的脾性,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拦着你,我也拦不住你”
“可是叶佳,你倒是告诉我这些天的纸醉金迷又算什么”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沉默了良久,顾祯言走了出去。夜晚昏暗的灯光下,阳台上顾祯言的背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我忍着身后的痛,拖着重重地脚步,艰难地走到他身旁。
看着我走了过来,顾祯言假装忽视着我的存在,自顾自的烟雾缭绕。
“我错了”
我的眼神瞥向他,喏喏地开口。
顾祯言没有理我,掸了掸烟灰。
“啊欠”晚风太凉,吹的我本就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顾祯言尽管生着气,但还是默默脱下了他的大衣,披了我肩上。
“再敢这样跑到阳台吹风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他肯和我说话,我笑了笑回答道
“不会了”
我借机往他身边靠了靠,故作轻松地问
“你什么时候抽烟了?”
“今天”
“啊?”我张大嘴吧,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顾祯言转头恰好对上我困惑的眼神,勾起一抹微笑,渐渐的他的手环住了我的腰,然后逐渐下移,停在我受伤的臀部,慢慢的揉着。
“啊…额”
再次触碰到伤处,我感觉好像进了火焰山一样火辣辣地发痛。
“打疼了?”
顾祯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轻柔着看向我。
“疼,疼死了”
我撒娇般说到。
顾祯言冷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佳佳,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顾祯言掐断手上的烟,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不会的…”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呢喃地说到。
顾祯言抬手抚了抚我尚湿润的长发,我看到的却是他眼底的落寞。
第二天早晨,我送顾祯言来到了机场,我嗔怒地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走
我差点忘了,他还在读博,能大老远跑过来收拾我一顿已经不容易了。
他笑了笑说,不要我养你,我还得养我自己呢。
看到昨晚的话被他玩笑般说出来,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机场内催机的广播又一次响起,周遭的顾客越来越少。
顾祯言向我敞开了臂膀。
我不假思索地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
“既然决定了,就把他做好了,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堕落,你一定把你绑走。”
我调皮地向他吐了吐舌头,朝他怀里蹭了蹭。
临别之际,顾祯言在我额间深深落下了一吻。
“佳佳,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点了点头。
然后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这一刻我才体会到当时他送我回国的心情。
此去别离,又该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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