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头有些混沌和痛，环顾四周，却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
“醒了？”爹爹开门进来，坐在床边。
我隐约记得昨天，皇伯伯抱了我好久，看我累了，才将我放下。
然后……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爹爹摸了我摸我的头说“傻了？”
“没有傻！”
“嗯……没有～”敲了敲我的脑壳，“见到什么都喝一下，你这小馋猫，酒都喝！”
是的，我好像喝了什么东西。
“喝酒？”
“嗯，抱你回来，可就不撒手，我就把你带到我房间了。”
“这里是爹爹房间？”
环顾四周，简洁极了，唯独一瓶花，显得格外艳丽突出。
“你娘亲手摘的。”
好一大盆狗粮(-`ェ´-)
“好了未时了，应该起来了，头还疼不疼？以后在喝不知道的东西，爹爹可是要打你的，知道不？”
“嗯……”那果酒，谁知道喝了会醉？
“别坐着了，快起了，真是的，下午你的先生来了，听先生的话知道吗？”
我穿衣服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啊……算了反正我也没事情可干←_←
“哦！知道了阿爹。”
我怀揣着难以复杂的心情见到了我的先生，唔……我的第一个老师。
爹爹和娘亲说，先生是个白衣秀士，虽未考取功名，但才情了得，颇有名气。
一个五岁孩童，又怎么能让那些大儒，那些名士肯来教，但又怎么能随意请个白面书郎，不上不下到也难搞。
（注：【白面书郎】犹白面书生。指只知读书，阅历少，见识浅的读书人。有时含贬义。亦泛指读书人。
【白衣秀士】指未曾获得功名的书生。）
第一眼见到此人，就是彬彬文质，温文尔雅的印象。
眸色温润如玉，周身都透着一股书卷气。他的言谈举止，得体而大方。
我在意的是他手上拿着那把扇，品质看上去倒也一般，但从上面的磨损情况来看，想必是不离身的。
唔……反正爹爹挺满意这人的……
“南儿过来，给先生行礼。”爹爹向我招手。
“苏南见过先生。”
“嗯，小公子看着倒也乖巧的很，在下自然为尽自己所能，来教导小公子的。”
“那么便有劳傅先生了”
先生，姓傅，名诺，字得乐。
那么从此刻开始，我就正式开启我的读书生涯，其实五岁正式上学，应该已经算有点晚了。
“小公子……”
“先生您叫我苏南就是了。”
“嗯，苏南可有在学什么……”
我坐在先生的右侧，他耐心的教我认字，写字。
手上握着毛笔，一脸认真的写横竖。
先生的字很清秀，爹爹的字洒脱，兄长的虽然不太明显，但也隐隐有些气韵生动。
许是新鲜感，倒也不觉得枯燥。
爹爹和先生约定了时间，嗯……大抵就是，五天学，一日休，辰时，巳时还有申时上课。
先生也先住在了王府。
“唔！先生我好了！”
“嗯，不错。”
先生看着我写字，时不时的提醒我，这里应当如何写，又或者是如何读。
“苏南，坐好了”先生皱眉，用放在一旁的折扇，轻轻的敲着我的小腿。
我也只好重新跪坐好，这个时代虽然有凳子，但还是以席地而坐为多。
但长时间这样，我还是受不了，容易麻。
“苏南，两膝着地，两股贴于脚根，挺直腰。坐有坐相，你方才歪着身，弯着腰，是对我不敬，不合礼节。”
“……是，抱歉先生。”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上课时，有刚刚的样子，明白。”
“是，苏南知道了。”
“我们继续。”
“是。”
这一小插曲倒是让我对先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问个问题，你爹让你兄长跪着，你兄长跪了，你站在边上，你是跪，还是不跪呢？
我想了片刻，决定一起跪着了。
所以结果就是，我们哥俩一起跪在了……兄长的书房。
可是……我却什么的不知道啊。
我扭过头看着兄长，兄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兄？”
“跟你没有关系，你先回去吧。”
兄长的声音很低，和我没关系？喔？我的犟脾气上来了，我就不走，咋的了？
“ 不 ”
兄长也没有说什么了，我也低着头看自己的膝盖。
房间里的气压变得沉重。
“吱——”
“南儿，你出去。”
“爹爹！兄长做什么了，您——”让您如此动怒。
可是，我一看见爹爹的目光，我就没有了勇气说下去，犀利。
“爹……”
我无法，看了眼爹爹手上的漆黑藤 条，又看了眼倔强的兄长，走了出去。
我不敢待在这里，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几天兄长早上和爹爹一起进宫，因为兄长是哥哥的伴读。
今天爹爹和兄长一如既往的去宫里，可本应该申时回来的兄长，却是午时回来……
早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很大，大到爹爹动怒。
我看着眼前的大字，一点想写的动力都没有。
“兄长……”
我趴在小几上。
“娘亲，对，娘亲！”
我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小公子？小公子！”我不理会他们的叫喊。
“娘！娘亲！”
“南儿，跑什么，都是汗。”
“娘亲，爹爹要……要……咳咳打阿兄！”我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
娘亲脸色变了变“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看见……咳……爹爹拿着藤 条，娘亲！”
“我去看看，你……”
“我一起去！”
我拉着娘亲往兄长的房间走，娘亲虽然看着担心，却好像不着急。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娘，你不担心吗？”
“担心，但是你爹爹会有分寸的。”
真的吗……爹爹那恐怖的样子……啧……怎么不相信呐？不过娘亲这么说了，我也放下一半的心了。
“去敲门。”
“娘亲？”我看着娘亲，想了想还是去敲门了，虽然不想直面爹爹……
“咳……爹爹～娘亲找您！”
“吱——”
“爹爹。”我：乖巧ing
看着爹爹向娘亲走去，我悄悄的进了房间。
“阿……”
“出去！”
哈？我瞥了一眼，只看见兄长狼狈的趴在桌上。
明白了，自尊嘛，我立马用手遮住眼睛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见兄长不吱声，我慢慢的挪过去。
听见整理衣服的声音还有……强忍不住的抽泣声，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酸涩涌上眼睛。
“阿兄……疼不疼。”
“不……不疼……阿弟，阿弟你怎么哭了，又不是你疼，乖不哭……阿弟……”
兄长变扭的蹲下身子，安慰蹲在地上止不住哭的我。
“呜呜呜呜……”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一半是因为有些难受，一半是自己故意的……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以前不会，现在学啊。
“阿弟……”兄长小心翼翼的我擦掉我的眼泪。
“苏南，谁让你进来的。”听见脚步声音我立马抱住兄长不撒手。
“我……额，不要打阿兄！”
“你……”他也蹲下身子，似乎是无奈，“唉……好了别哭了。”
“爹爹不能打阿兄！呜……”
“阿南 ，你阿兄错了是不是要打。”
“我不管…”
“唉…好了……爹不打了别哭了，爹抱你出去。”
“嗯……额不要你……要阿兄……”
他十分无奈，却也只能同意，把兄长抱到隔间的床上。
我把藤 条抱在自己怀里，蹲在门口，让爹爹给兄长上药。
娘亲心情复杂的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爹爹！”看阿爹出来，我立马站了起来，可能是蹲的时间有点久了，腿一麻，反而跌在地上。爹爹把我抱起来。
“爹爹，阿兄干嘛了呀？”
“打架。”
哈？！兄长？打架？怎么可能呢！
看我一脸疑惑的样子，爹爹又说“你还小，不用知道。”
“爹！”
“你课业写了？”
我的脸僵了僵，没写……完蛋，我靠。
“爹爹！快，快放我下来，我……我还没有写呢！”
爹爹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想到我真没写，不过也马上将我放了下来。
“午膳还没……”爹爹还没说完一句话，见我马上就要跑，一把子拎住我的衣领。
“先用午膳，跑什么？不会一点都没写？”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呢？是吧？
“就……一点没写完”
“那就先用膳。”然后我就被压着用了半个时辰的午膳。
可我想飞奔回自己的院子，真是完了，一直在想兄长的事，到是把自己的课业给忘了。
“呼～我吃完了，我先回去了！”
马上飞奔到房间，拿起笔我一边写，脑瓜子一边转。
申时，也就是三点钟到五点钟。
先生总是早上那么几分钟来，就是2:40前必须写完。
现在快两点，但你要认真写，怕是太赶，随意写的话，那倒是赶得出来，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毕竟没有练过毛笔字，这还是有些难度的，更别说还要毁掉的那些，不能算。
“绿竹！帮忙研墨！靠。”
打定主意，我还是决定认真写，毕竟，像这种经典场景，乱写和没有写完，我觉得还是没有写完来的更……嗯……挨骂挨的更少。
“呼……”我提笔慢慢写。
是不是应该庆幸我现在学的都是很简单的字。
时间流逝，申时来临。
看着还有那大半张，我……
我仿佛都听到先生走来的脚步声，是幻觉，但是心惊胆战的。
这么五六天，完全颠覆了我对先生的认知，好家伙，我还以为是温文尔雅的书生，结果呢？这摆明就是笑面虎。
见先生那一天，先生的客气，仿佛昙花一现，不！根本没出现过。
还有那折扇，证明是个打人利器！！！
手上一抽，那一红条，能红上一个时辰！
别看先生表面都笑嘻嘻的，那抽起来手心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呐～
“南儿。”
“先生……”
嗯……我应该怎么委婉而又不惹他生气的？告诉他我没有写完。
先生布置的课业其实并不多，但是要有耐心。
我看着先生慢慢的改我的课业，看着先生慢慢的画红色的圈，哦，圈就代表不合格，要重写。
一个……两个……三个……完了
才一页，就有五个了
如果平均下来，十张是不是就有50个了？哦，不还有两张没写，那应该是八张40……
苏南啊苏南，我心里不断的呐喊。
看这一页又一页，从5个到25个，再到30个。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八页只不合格了32个？
眼看就要看到那两张没写的了，我给自己鼓起勇气。
“先……先生”
“什么事？”
“那个……就是……”我心一狠说“还有两张没写……”
先生翻开第八张，果然看到下面没写的两张。
先生抬起头看向我。
我：……
“那个……先生……我有原因的……真的……”我声音越来越小。
“嗯，原因是什么？”
“就是……就”靠我总不可能是说兄长挨 打，我想办法，然后自己忘记了课业？？！
靠，什么都不是！
“嗯？”
我只能含泪说“没……没有……先生…我错了。”
“我们之前说好的，一个字不合格，怎么样。”
“……重写……十遍。”
“嗯，那没有写的呢？”
没有写的？您没有说过啊！
“……没有，先生没有说过啊。”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先生笑了笑，我靠毛孔悚然！
“现在说也不迟，那就……嗯……一页十下？”
还好还好…吧。
“来。”先生敲了敲我经常坐的地方。
我：……
我规规矩矩的跪着，右手伸直，与肩膀平行。
然后，我就那么看着，他把万恶折扇敲上了我的手。
“啪！”
“啪！”
先生慢慢的打着，我却看着我的手，慢慢的变红变肿。
“嘶～”
从手心到手指，一处都没有落下，清楚的感受到从手上传来的疼痛。
折扇又一次的敲上我的手指头，我的手没有经过大脑，直接缩了回去，等我的左手揉上我的右手才发现。
……
“那个……先生……”
“手”
我吞了吞唾沫，献 祭的将手伸了出去。
“啪！”果然更加的用力了，我欲哭无泪。
“先生～嘶～轻一点！”
先生只是按他它的节奏慢慢的敲着。
“唔～先生。”我的声音有一丝哭腔，先生手顿了顿，但还是像之前一般的敲着。
“还有三下，受着。”
先生快速的敲打了三下，然后把折扇放到了小桌上。
“真是的，哭什么。”先生有些无奈。
“先生！疼啊～”
“我知道，知道了，那如果不是你没有写完，我为何要罚你？”
“嗯……不是故意的……”我轻轻的说……
“嗯，明天把今天重新写的给我，现在开始上课。”
“嗯”
可能是因为挨 打了，我倒是更加的爱撒娇了。
“先生～”
“先生，这里再说一遍呗～”
“先生～”
先生倒是纵着我，一直都很温柔，有耐心的教我，如果是我玩闹的太过分了，也只是用折扇打一下我的右手。
我手上的疼痛倒是能在忍受范围之内，就是这这刺痛和麻木感，我有点受不了，特别是握上毛笔时的感觉。
那酸爽。
啧啧啧。
“手怎么了？”
“啊？”
阿爹又重复了一句。
嗯，是不是应该实话实说？
“就……就课业……”看我支支吾吾的，阿爹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写完？还是不认真？”
WTF
“没写完……爹爹～”
阿爹问“疼不疼？”
“疼！”
“就对了，下次没写完，还要算上我的那一份，知道不？”
呵呵……就离谱！
“知道了，爹爹走走……不是说看阿兄嘛！”我推着阿爹往前面走，虽然我人小，力气也小，但是阿爹还是顺着我的力气往前走。
大概一个星期兄长伤养好了，在这期间我也知道兄长为什么打架了。
因为我，是的，因为我，兄长和哥哥另一个伴读打架。
原因是那个人，阴阳怪气的说我得皇上宠，什么的。
因为打假，闹得挺大的，哥哥表面上不能帮谁，但也没有制止兄长单方面殴打那个公子。
当然“单方面殴打”又怎么样，反正结果是两个人互相殴打。
只不过再怎么样，爹爹都是要罚的，毕竟打人，这个，是不允许的。
但是比较尴尬的，就是我……那啥，不是找娘亲……想制止爹爹打兄长吗，咳咳，那个爹爹是挺火的，也是罚兄长没有错。
就是……我太慢了，爹爹都……心疼了，快打完了……好尴尬啊！
难怪娘亲要欲言又止。
太丢人了吧！还把自己赔上了。
呜呜呜！
不过，知道兄长是为了我，我……说不感动怎么可能。
“阿兄……”
“别闹。” 兄长把我从怀里拎出来。
“跟屁虫。”哥哥看了我一下说
“怎么了，不可以吗？”我立马反驳回去。
“可以可以……”哥哥无语道。
我粘在兄长身边，唔……有些无聊了……
“无聊了？”不愧是兄长，真了解我啊。
“阿兄～无聊。”
“那就自己去玩会儿，不过，不准把人撇开，如果……”
“知道了！”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这种黑历史怎么能谈呢？真是的。
哥哥的小斯跟着我，还时不时的跟我介绍这些介绍那些。
不过一段时间后看我兴致缺缺就没有讲些什么了，而且其他几个仆从，离我也有四五步，想必是哥哥交代过什么吧。
“你知道这里附近有一片杏树吗？”
“回小公子，小的自然是知晓的，小的带您过去。”
“嗯。”
没走多远，路就被一球被挡住了，我用脚抵住滚动的球。
抬眼看去，嗯……是苏启？
“你……”
“三殿下。”我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你……苏南……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样子，还有那憋红的脸。
我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
“在玩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踢球。”
我向脚上的球看去，做工着实不是很精良，那质感里面怕是裹了点沙，再用几层不用布，包裹起来。
“一起玩吗？”
记得，这宫里，总共有四个皇子，哥哥记事起便被认为是太子，二皇子不满周岁夭折，四皇子，不过两岁。
苏启说来，也是个可怜的，他娘亲似乎和二皇子夭折，有那么些联系，且他娘亲不过是个婢女。
地位低下，也不得宠。
虽然说不曾苛刻，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真的吗？”
“嗯，骗你不成？”
我让那些人在一旁等着，自己和苏启踢了起来。
出来你踢我，我踢你，这种游戏着实幼稚，看看那人玩的开心，我也就陪他玩玩吧！
“呼……休息一下。”我接过别人进来的水，喝了两口。
中途闲着地小，苏启带我往其他地方去，这个地方倒是有很大的草坪。
小斯说这里离东宫也算有一些距离，是御花园边上，平日里这里倒也没多少人来。
许是这么玩闹，我和苏启关系倒是近了一点。
我们坐在凉亭里休息。
“你要早些回去吗？”
“嗯，在等一会吧。”我想了想。
“嗯。”
这人性子属实沉闷了些，倒跟我以前有那么一些相像。
“你不上课吗？”我问。
“上，但那些着实无趣了些。”
“不是……吧”我想了想先生的课，有些不赞同。
不过老师不一样，教学方法也不一样，万一苏启的先生就是上课无趣呢？也不一定。
我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准备回去了。
看苏启一言又止的模样，我倒是想逗逗。
“我走了？”
“……嗯”
“真的走了？”
“嗯……”
“不想说什么？”
“嗯……我……”
“好了，你想说什么？快说。”我忍住自己的笑意。
“你……还来玩吗？”她的声音很小。
“嗯……看情况吧……”
“嗯。”
走那么远的路，过来倒是不觉得累，玩完之后，走回去倒是累了。
走几步停一下，走几步停一下。
“小的报您回去？”
我有点纠结，是选择累，还是选择心理上的压力？
感受到酸软的双腿，我觉得，我还是压制一下自己的洁癖吧。
“背我。”
“是。”